「許多人會認為,真正構成電影的是影像的變化,而聲音不過是配角而已。」David Bordwell提出了一般人的偏見,以為聲音充其量是增加影像效果。正是因為我們早就習慣大大小小不同的聲音環繞我們的周遭。但是聲音果真如此簡單嗎?假使去詢問長期習慣聽「戲劇」的人,他們對於聲音的講究可能比一般人更在意聲音的表現。
當聲音伴隨著影像呈現在觀眾的眼前,那麼聲光、影像密切完美的結合,才能塑造一部好作品。
先來與大家談一談關於聲音與畫面間的關係,當影像開始帶入聲音時,觀影效果無益是加分的。畫面除了主角的肢體表現外,同時插入聲音,整個鏡頭將突然鮮活起來,這類外加的聲音,即是畫面外音效。這種效果常常體現在電視劇中,《浪漫醫生金師傅》從第二集起金師傅出場時一段畫外音雖著主角走進鏡頭,音樂旋律是類爵士的表現風格,神秘又慵懶的音樂旋律,也確定金師傅的浪漫與神話性。指明了好醫生或許不是病患想像的專家,而是涵蓋各醫療領域的傑出醫師。
接著金師傅判定直接在急診室進行手術,解剖刀畫下一瞬間,另一段畫外音進入後,整體畫面立體起來,凸顯金師傅的專業,隨著音樂以及迅速判斷下刀縫合的畫面,音樂在手術完成之際,金師傅幾句交代的言語,推動情節之餘也同時塑造了人物性格:應變、專業、技術。相對照的是從大醫院被貶謫到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偏鄉醫院,驕傲的高材生姜東柱,眼見精湛的醫術啞口無言。音樂在此處展現主角無比的魅力。
當音樂從畫面中流瀉而出,這是我們熟知的聲畫同步,不同於畫外音的鏡頭與音樂沒有必然關聯,聲畫同步的音樂就具有敘述的成分,音樂隨著影像流動期間,讓聲音與畫面協調一致。在第八集裡金師傅處理刀傷的病患,不期然闖進局外人鐮刀架在尹書靜的脖子上脅迫金師傅停止手術。當然醫者之道本就不應該放棄病人,犯案者亦圖解決病患的生命,正因為強暴犯簡單取得假釋機會,卻造成難以抹滅的家屬傷痛,處在道德抉擇的兩難,是考驗金師傅的醫德也是人性悲憫下生命取捨。
如果僅僅停在道德的論辯,姜東柱為了確保愛人尹書靜不受傷害極力反對持續手術;尹書靜受挾持心靈必然遭遇創傷,其他醫護人員也在此間飽受驚嚇。在劍拔弩張之際,金師傅建議播放音樂,聲畫同步變就此開始,編導匠心獨運的是播放披頭4的〈Hey Jude!〉:
「嗨,裘德,別做壞事。
Hey Jude, don't make it bad.
唱一首悲傷的歌,讓它變得更好。
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.
記得讓她進入你的心
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,……」
利用蒙太奇手法從聲畫同步到聲畫對位,從手術室到全醫院的躁動,病患奔逃、警察霹靂小組進駐的慢鏡頭,整個畫面與披頭4溫暖的聲音強烈對比,從聲畫統一到聲畫對立形成戲劇張力,醫院的危機不僅在於手術室的威脅,而是擴及全院,此處利用聲畫對位到對立讓兩者的情緒、氣氛、節奏採取悖反不協調的形式,揭示著畫面中人物的焦慮、憤怒與迷惘。一部電視劇單集中運用音樂創聲畫同步、對位、對立到同步,不發一語,畫面從衝突到平靜,引發的心靈悸動與情感經驗,遠遠超越我們慣常閱讀習性,或者也是韓國電視劇成功所在。
犯案者咸勝浩的悲愴:無法理解法律為何不能公平的嚴懲強暴犯,他僅能以威脅的形式強制手術停擺,卻無從解決自我悲哀,披頭4的〈Hey Jude!〉傳遞千萬不要使壞,不如讓這些沈痛的過往讓一首歌帶走。金師傅的浪漫便是一次次在面對醫院的生老病死跨越傷懷,當一切波瀾歸於平靜之時,死生離合才是人生終極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