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P.18 現代詩「一棵開花的樹(Yì kē kāihuā de shù)」── 中高級以上
本集背景音樂〈塵緣〉鋼琴: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OM7D3s1013Q
〈塵緣〉歌手李建演唱版: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9NnaganO90c&list=RDGMEMF_fZmLqqto7LYq4Oblipog&start_radio=1&rv=gs87KkEgNiQ
大家好,我是陳老師。我吃飽了,你吃飽了嗎?今天的內容適合華語程度中高級以上的學生。
在上個星期五第十七集的節目當中,陳老師提到了華人「前世今生」的傳統觀念。而這個觀念在今天要介紹的現代詩當中,也會提到喔。所以,如果對「前世今生」這個觀念還不了解的同學,請先把「EP.17」第十七集的節目「一個前世今生的故事」找出來聽一聽喔。
今天,陳老師要給你們介紹一首現代詩「一棵開花的樹」。這首詩的作者是席慕蓉,出生於西元1943年,是台灣80年代非常有名的詩人。陳老師先為你們講解這首詩大概的意思,然後再為你們讀這首詩。詩的意思,大概是這樣的:
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碰見我呢?而且要在我最美麗的時候。為了這個希望,我去求佛幫我。「佛」就是佛教的神。我求佛求了五百年,我求祂讓我在下輩子能跟你結一段塵緣。
這裡的「結一段塵緣」是什麼意思呢?首先,陳老師要解釋「結緣」的意思。比如說,這麼多播客的節目,為什麼你選擇陳老師的呢?這是因為我們有緣分,我們在這個播客的節目中結了一個或一段緣分。你也可以說我們在這個播客節目中結緣。
那,什麼是「塵緣」呢?「塵」就是小小的髒東西,如果你很久沒打掃你的房間,那麼你的房間裡一定會有很多「灰塵」。佛教徒認為,這個世界是髒的,因此這個人類生活的世界就是「塵世」,而我們在這個塵世當中結的緣分,就是「塵緣」。請別誤會喔,這不代表我們的緣分是髒的,只是要強調我們是一般人,不是神。我們結的緣分是「塵緣」,也代表了我們會跟一般人一樣遭遇很多現實生活中的困難與痛苦,因為,如果你是神,你就不必經歷這些。
因為上輩子我求佛能讓我跟你結一段塵緣,而且還求了五百年,於是啊,佛終於答應了。這輩子,祂把我變成了一棵樹,而且還長在了你一定會經過的地方喔。
在陽光下,我慎重地開滿了花。「慎重」的意思就是很小心的、很認真的、一點都不隨便的。為了你我開滿了花,這件事對我非常重要。而且,我開的每一朵花都代表了我上輩子的盼望。「盼望」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「希望」。
你看,整棵樹的花,都代表了我上輩子一個一個的希望,我多麼希望能讓你遇見我啊。因此,當你走到我附近的時候,請你仔細、小心地聽,那顫抖的葉,是我等待的熱情。「顫抖」的意思就是身體因為不能控制而輕輕地、快速地動了起來。比如說,很冷的時候、很痛的時候、很生氣的時候、或者很激動的時候,你的身體都可能會顫抖。
請你仔細聽喔,我這棵樹上的每一片葉子都在顫抖,為什麼顫抖呢?因為我非常熱情地等待著你,我熱情地希望得到你的注意。可是,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,我的心就像凋零的花瓣一樣,都掉落在你身後的地上了。
意思是,最後,你經過我的時候,還是連一眼都沒看我。天啊!你完全沒注意到我,這個時候,我的心,就像這棵樹上的花都凋零了、死了,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花瓣,掉在了你的身體後面,掉在了你經過的地上。「碎」的意思就像你打破了玻璃以後,玻璃變成了小小的一片一片的樣子,那就是玻璃碎了。我們也常說「心碎了」,意思是「心破了,破成了像一片一片的玻璃一樣」。
可是,你以為那些落在地上的,真的是花瓣嗎?不是,那其實都是我破碎的心。
特別要注意的是,在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」這個句子當中,你一定覺得奇怪為什麼用「終於」這個詞呢?因為以前你學過「終於」後面的事情應該是我們希望發生的事,對不對?比如說「終於放假了。」因為我們希望放假。在這裡之所以用「終於」這個詞代表「主角大概已經猜到了結果」。比如說「爺爺病了很久,最後終於還是過世了。」這裡的意思不是我希望爺爺過世,而是,我已經預期到了爺爺很有可能會過世。
所以在這首詩當中,這棵樹已經預期到她/他愛的人,很有可能根本不會看見她/他,但是,即使是這樣,她/他還是要在這裡等著她/他愛的人。即使上輩子必須花五百年的時間一直求佛,還是願意在這輩子等一個機會跟她/他愛的人結一段塵緣。
你或許也覺得奇怪,為什麼求佛能求了五百年?一輩子有這麼長嗎?這代表了兩個可能性:一是這首詩的主角可能不是人,而是天上的神仙,為了愛,願意到塵世受苦。二是這首詩的主角求佛求了不只一輩子,而是好幾輩子,加起來差不多五百年。總而言之,作者用五百年強調了這個機會是得來不易的,意思是得到這個機會是非常不容易的。
同學們,以上的解釋,你都明白了嗎?接下來,讓陳老師為你讀這首詩:
一棵開花的樹 席慕蓉
如何讓你遇見我
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
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
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
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
長在你必經的路旁
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
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
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
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
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
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
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
是我凋零的心
同學們,你曾經有暗戀一個人最後卻心碎的經驗嗎?陳老師記得念大學的時候,我曾經暗戀一個男生。為了他,我參加了所有他參加的社團。我也一直以為他喜歡我,因為他常主動找我出去玩。有一天在電話中,他說明天要跟我談一件重要的事,我想,他一定是要跟我告白了吧。隔天我慎重地穿得特別漂亮去見了他,但是,當他慎重地表示希望我幫他追學妹的時候,我忽然聽到我的心碎了一地的聲音。我努力控制著顫抖的身體,看著他盼望的臉,我還是笑著答應了他,只是一走出餐廳,就哭了。後來啊,我真的一邊幫他追學妹,一邊掉眼淚,一邊撿起我碎了一地的心。
以上就是陳老師小時候「自作多情」自以為別人也愛我的故事,但是別擔心,這就是人生當中一個難忘的經驗,我早就不傷心了。只是,每次讀到這首詩,就會想起那個愛而不得的經驗。
希望你喜歡這首詩喔。還有,下次如果你經過了一棵開花的樹,請別忘了多看她/他一眼。
我們下次空中見嘍。